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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化前董事長 衣復恩病逝 / 經濟日報2005年4月10日A6綜合新聞版

by 曾梁興、郭維邦

亞洲化學前任董事長、中華航空創辦人之一的衣復恩,昨(9)日因癌症病逝於和信醫院,享年90歲。衣復恩今年元月完成亞化的人事布局,董事長職交給專業經理人。

亞化今年元月12日召開董事會,副董事長檀兆麟接下董事長職位,這也是亞化創立45年,首度由專業經理人擔任董事長。亞洲化學原本是以產銷農業起家,衣復恩帶領公司轉型為膠帶業,曾是國內生產BOPP(雙軸延伸聚丙烯)膠帶的霸主。

衣復恩帶領亞洲化學長達25年,後來交棒給兒子衣治凡;隨著台灣電子資訊產業發展,亞化後來跨入銅箔基板等領域,但成效未達預期,加上衣治凡另有事業,衣復恩在2002年重任董事長。

衣復恩今年初提拔檀兆麟升任董事長,副董事長由女兒衣淑凡接手。衣淑凡曾是蘇富比台灣公司負責人,大學及研究所主修音樂,卻進入藝術品拍賣界工作,是國內鑑定中國瓷器的專家之一。衣淑凡雖出身膠帶世家,但並未實際經營膠帶公司,依據衣復恩的布局,是把所有權和經營權明顯劃分。

亞化表示,靈堂設在亞化位於大直敬業一路的台北總公司九樓。

高球大家長 衣復恩過世 / 民生報2005年4月12日B8版

by 王麗珠

三代球員皆受惠良多 呂良煥:有衣先生才有我們

台灣高球選手最敬愛的大家長衣復恩過世了。呂良煥最為感傷,他說:「沒有衣先生,根本沒有我們。」

衣復恩90年的傳奇一生,在4月9日畫下句點。他的知名事蹟包括:曾經擔任老蔣總統的專機駕駛、駐美武官、創辦中華航空。擔任過空軍副參謀長,曾指揮「黑貓中隊」執行艱鉅的任務。晚近的30年,奉獻高爾夫最多,呂良煥、謝敏男等台灣的國寶級球員,雖然頭髮已幡白,但在衣復恩面前,永遠像個小男孩一樣的恭敬、感恩,可想而知當年衣先生是如何的培育有恩。

呂良煥數度哽咽:「衣先生太好了,我們沒讀過書、沒見過世面,能夠在國際上有成就,衣先生的指導是最大功勞。」台灣早期的職業球員都是桿弟出身,大多只有小學畢業,但是他們球技、球品、外語一流,有關球品、外語的部分,衣復恩是幕後的關鍵角色,他想盡辦法補足他們的不足,呂西鈞在當兵前,已被訓練得英語流利且能寫書寫文情並茂的英文信。

大將軍帶小兵,如師如父。從呂良煥、謝敏男、郭吉雄、到葉彰廷、葉偉志三代的球員,衣復恩都曾細心的指導照顧。傳聞中,呂良煥年輕時曾因出國手續繁複,趕不上國外的比賽,衣先生派了一部軍機送呂良煥出國,並且抱回一個冠軍,但是,呂良煥否認了。「我只有坐過一次專機,是摩洛哥國王派去美國接我的。」呂良煥表示,每次在國外比賽遇到大小事,都會打電話問衣先生怎麼處理,套句今日的話,衣復恩是他們的超級經紀人,而且從不求回報。

另有一段傳聞,郭吉雄當兵期間,參加琉球比賽,返國時被抓,也被衣復恩保了下來。謝敏男最感激的是,「我們當兵時是二等兵,可是吃的都是飛行員伙食,而且還可以練球。」最窮困的年代,衣復恩幕後推動,成就了台灣最輝煌的高爾夫傳奇,台灣選手們贏了兩百多個國際冠軍。

衣復恩一直鼓勵呂良煥出書,把他的台灣驕傲著書傳世,但是呂良煥並不急於付梓,衣先生把序都已先寫好交給出版社,以乎怕自己來日無多,趕緊把最掛念的事做完。衣復恩在一月時,辭掉亞洲化學董事長,並由專業經理人檀兆麟接任董座。

上月28日,呂良煥在淡水球場為衣先生舉行90大壽,衣先生已臥病數月,那天特別從和信醫院請假赴球場,親自向他熱愛的高爾夫子弟們道別。他的身體虛弱,老淚縱橫的要球員們團結,要能薪火相傳,台灣的高爾夫要再繁榮起來,許多球員都悄悄抹淚。他並贈送了一個純金的獎杯,送給他們將來舉辦比賽之用。呂良煥已決定,要以衣先生之名舉辦高爾夫賽。

衣復恩告別式定於25日在懷恩堂舉行。亞洲化學公司在總公司設有靈堂供各界倬唁。

亞化董座衣復恩 25日舉辦告別式 / 經濟日報2005年4月12日C7傳統綜合版

by 曾梁興

亞洲化學公司(1715)董事長衣復恩,本月9日病逝於和信醫院,追思告別式訂25日舉行,衣復恩生前擔任亞化榮譽董事長及亞化董事。

衣復恩病逝後,亞化昨(11)日公告董事身分自然解任,但尚未指派新董事遞補。亞化主管表示,衣復恩享壽90,靈堂設於台北市敬業一路97號。預定25日舉行追思告別式。

蔣宋手杖 空戰英雄衣復恩辭世 / 中國時報2005年4月13日A11版

by 王銘義

一九四○年代抗戰、剿匪和國民政府遷台期間,擔任先總統蔣中正座機長的衣復恩將軍,因罹患白血症於四月九日清晨六時三十分在和信醫院安詳辭世,享壽九十歲。衣復恩將軍的親屬已在大直亞洲化學公司總部九樓設置靈堂供親友弔唁,並訂於五月二日上午十時在懷恩堂舉行追思禮拜。

從戰鬥機飛行員、總統專機駕駛到搞情報、賣農藥、賣膠帶,再跨入高科技電子化學品,衣復恩在航空和化工兩個不同領域,表現都很出色,並且見證關鍵年代的人、事、物,但是衣復恩很低調,從不自我宣揚,直到兩千年才完成回憶錄「我的回憶」,完整呈現衣復恩走過的歲月。

去年鳳凰衛視製播「一九四九大遷徙」,衣復恩首度接受電視專訪,敘述他所見證當年國民政府遷台的過程,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接受訪問,成為絕響。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中國的空戰英雄衣復恩,一生經歷豐富精采的歷史際遇:中華民國空軍的傳奇將領,創建《黑貓中隊》的靈魂中樞。最特殊的職銜則是「蔣中正總統的專機駕駛」,他的工作曾被比喻為「蔣宋的手杖」,更是近距離見證兩岸分治分裂史的傳奇人物。

蔣經國總統早年發表記錄蔣中正於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離開大陸的日記曾寫道:「父親近台之日,即劉文輝公開通電附匪之時。此次身臨虎穴,比西安事變時尤為危險。福禍之間,不容一髮。記之,心有餘悸也。」蔣經國日記所描繪的動亂危機,其實,就是衣復恩駕駛《中美號》專機逃離烽火中國的歷史場景。

衣復恩是著名的空戰英雄,曾駕駛霍克三型戰鬥機立下戰功。隨後,奉召擔任蔣中正總統與夫人蔣宋美齡專用座機《中美號》、《美齡號》的機師,成為蔣氏夫婦最為信賴倚重的空軍將領,蔣夫人更視衣復恩家人如親人。近代說得出名號的國民政府黨政軍要員,幾乎都曾搭乘過衣復恩駕駛的總統專機,並曾在他私人收藏的簽名簿留下墨寶。

與衣復恩相知相交六十年,並曾在一九四五年抗戰勝利後不久,搭乘衣復恩駕駛專機從東北回北京險些出事的新聞界耆宿陸鏗,日前在美國舊金山聽到衣復恩逝世的消息,感慨不已。年近九旬的陸鏗回憶說,衣復恩聰明絕頂,個性強,主觀意識強烈,難免因性格強硬與人產生磨擦,早年曾因案遭遇牢獄之災,可能就是他強烈的行事風格所致。

衣復恩早年即投身空軍,歷任專機駕駛、駐美武官、創辦華航、空總情報署長、副參謀長,尤以負責規畫U2《黑貓中隊》高空偵察任務的神秘事蹟,更屬傳奇。不過,衣復恩在經歷不愉快的牢獄之災後,毅然脫離軍旅生涯,創辦亞洲化學公司,得以再創經營企業的高峰。

蔣公座機長 蝙蝠創始人 衣復恩去世 / 中央日報2005年4月13日

一九四○年代抗戰、剿匪和國民政府遷臺期間,擔任先總統蔣中正座機長的衣復恩將軍,因罹患白血症於四月九日清晨六時三十分在和信醫院安詳辭世,享壽九十歲。衣復恩將軍的親屬已在大直亞洲化學公司總部九樓設置靈堂供親友弔唁,並訂於五月二日上午十時在懷恩堂舉行追思禮拜。

衣復恩將軍一九一六年三月十四日出生於山東省萊陽縣。畢業於河北通縣潞河中學時,適逢九一八事變,衣復恩投筆從戎,報考進入中央航空學校五期飛行轟炸科。

結業後擔任戰機飛行員,衣復恩參加抗日戰爭,轉戰各役,後因戰機來源斷絕,改飛運輸機,一九四一年當時唯一的DC-2運輸機,在成都為日機所毀,衣復恩當年奉派美國,參加軍援工作。一九四二年底駕駛C-47空運機,自美橫渡大西洋,經非洲、阿拉伯及印度,飛越駝峰,安返成都,開創國人飛行記錄。

抗戰期間,衣復恩編組空運部隊,抗戰勝利後擴編為空運大隊,擔任政府及軍事運輸任務。期間並擔任總統蔣中正專機座機長重任十年之久。

一九五二年起,衣復恩先後任駐美武官、空軍總部情報署長、副參謀長及國防部計畫次長室執行官等職;曾與美方合作成立U-2高空偵察機中隊及電子偵測單位,對國軍軍事情報的蒐集和臺海安全,有卓越貢獻。

從戰鬥機飛行員、總統專機駕駛到搞情報、賣農藥、賣膠帶,再跨入高科技電子化學品,衣復恩在航空和化工兩個不同領域,表現都很出色,並且見證關鍵年代的人、事、物,但是衣復恩很低調,從不自我宣揚,直到兩千年才完成回憶錄「我的回憶」,完整呈現衣復恩走過的歲月。

去年鳳凰衛視製播「一九四九大遷徙」,衣復恩首度接受電視專訪,敘述他所見證當年國民政府遷臺的過程,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接受訪問,成為絕響。

蔣中正座機長 衣復恩病逝 / 聯合報2005年4月14日

by 余麗姿

享年九十 一生傳奇 二次大戰空軍英雄 規劃黑貓高空偵查 成立華航 開飛機的他 創辦亞化一樣出色

見證兩岸歷史的空戰英雄、規劃黑貓中隊高空偵查任務、同時也是中華航空創辦人及亞洲化學前董事長衣復恩,九日因癌症病逝於和信醫院,享年九十歲。兩岸都將為舉辦追思會。

衣復恩民國五年生,二十歲時從空軍官校畢業擔任戰機飛行員,後來成為蔣中正總統的專屬座機機長,民國四十七年時擔任空軍總部情報署署長,奉命成立中華航空,後來退役,改賣農藥、膠帶。

衣復恩與蔣經國總統的關係深厚,衣復恩在「我的回憶」一書中寫到,經國先生送給他的日記上寫著「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但他也曾因蔣經國之故而入獄,恢復自由之後就此離開軍職。蔣經國之子蔣孝剛及立委蔣孝嚴等人,昨天都到設在大直亞洲化學公司的靈堂致意。

連日來,企業界大老遠東集團董事長徐旭東、元大集團總裁馬志玲,神通集團董事長苗豐強、國泰金控董事長蔡宏圖、聯合報董事長王必成,以及前華航董事長烏鉞、李雲寧,及多位空軍將領,也都到靈堂致意。

衣復恩平日身體硬朗,去年十月到廣東東莞視察工廠,並準備赴北京接受電視台專訪,但是從東莞轉往上海稍作停留時因感冒而發燒,立即返台治療,未料卻發現罹患白血病。

亞洲化學董事長檀兆麟說,衣復恩在中國民航史上佔有一席重要地位,大陸要成立中國民航史博物館,中共民航總局長楊元元出面邀請「這位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中國的英雄-衣復恩」,接受電視台訪問,如今卻聽不到他老人家講述一生傳奇。

檀兆麟回憶,衣復恩常對員工說,「我只會開飛機,其他不會」,但他對員工充分授權,也關心員工的生活起居、就學,除了公司提供經費鼓勵員工出國在職進修,檀兆麟表示,衣復恩還常常自掏腰包補助員工。

衣復恩更幫助立志向上的青年,二十年前他創立「立青文教基金會」,幫助過無數青年。大陸河北、山東地區學校,得知他病逝後,紛紛舉辦追思會,感念衣老。

衣復恩在國內的追思告別式,已訂於五月二日上午十時在懷恩堂舉行。

與兩蔣 一度是核心 一夕風雲變 / 聯合報2005年4月14日

by 盧德允

下獄羅生門 回憶錄僅提及 與蔣經國好到像一家人

空軍耆宿衣復恩病逝,他與蔣家二代的恩怨隨之塵封。衣復恩行事神祕低調,晚年曾撰寫「我的回憶」,內容只少部分述及他與故總統蔣經國間情同兄弟卻又突然被蔣罷黜的謎團,未如外界期待交代來龍去脈,留下的歷史疑雲,永不得解。

據悉,他撰寫回憶錄的消息曝光,空軍方面一度十分關切,並到處打聽內容。後來該書付梓,只印了數百本,未公開發行,只送給親朋好友和軍中故舊,許多外界好奇的敏感內容並未提及。空軍方面觀看之後才放心。

衣復恩受先總統蔣中正和夫人蔣宋美齡提拔為座機機長,等於貼身核心人物,中國大陸失守,他最後載送蔣公飛台,與蔣家關係一直十分密切。後來蔣經國主持與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情報合作,衣復恩擔任空軍總部情報署長,實際負責卅四蝙蝠中隊和卅五黑貓中隊深入大陸的偵查任務。

但衣復恩正勢如中天之際,突然被捕下獄,其中真相,在當年戒嚴軍管時代,在當年戒嚴軍管時代,以「羅生門」仍不足以形容。衣復恩在「我的回憶」裡,未如外界期待地清楚交代事件內幕,僅提到他與蔣經國的關係好到無以復加,他的太太與蔣方良,他的小孩與蔣家第三代孝字輩,都像一家人。但他突然被關,不但毫無理由,從此蔣經國與他形同陌路,至今令他不解。

他提及,這樣莫須有地關了兩三年後,一如先前莫名其妙被抓,衣復恩也不知何以獲釋,但被要求立刻辦理退伍,從此脫下軍裝,也告別伴隨蔣家的日子。

衣復恩遺愛人間 企業界紛往弔唁 / 經濟日報2005年4月14日

by 郭維邦、曾梁興

名下1.8萬張亞化股票 捐給立青文教基金會

亞洲化學前任董事長衣復恩日前過世,企業界人士近日都紛往弔唁,其中在衣復恩手中成立的中華航空感念最深,現任及前任華航高級主管都到靈堂前,感念他對華航的提攜。

近期前往弔唁的企業界人士有聯合報系董事長王必成、台灣高鐵董事長殷琪、國金控董事長蔡宏圖、國泰世紀產險副董事長蔡鎮球、元大集團總裁馬志玲、南亞塑膠總經理吳欽仁、神通集團董事長苗豐強、遠東集團董事長徐旭東、中國航運董事長彭蔭剛、中華航空公司董事長江耀宗及總經理魏幸雄、遠東航空副董事長陳每文、力特光電董事長賴大王等。

民國48年12月,衣復恩時任空軍總部情報署長,奉政府指示創辦中華航空,也幫華航找到飛機來源。因此華航現任董事長江耀宗及總經理魏幸雄親率主管弔唁,另有前任董事長烏鉞、李雲寧,總經理戚榮春等人到場致哀。

亞洲化學(1715)前董事長衣復恩生前不但安排好亞化接班事宜,更將個人名下的1.8萬張亞化股票全數捐給立青文教基金會,更令人敬佩。

這位航空界的傳奇人物,高爾夫球界的導師,生前作每一件事都盡心盡力,即使辭世,仍然遺愛人間,一生積蓄都捐給立青文教基金會。如果亞化經理人做的好,立青基金會就可以幫助更多青年學生,更能擴大衣復恩的愛心。

立青基金會成立於民國72年,是衣復恩紀念母親孫立青所籌設。孫立青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一生過著儉樸而簡單的生活,經常行善助人。受到母親的影響,衣復恩行善不落人後,卻又低調不欲人知,因此,立青基金會成立是他捐出個人名下股票,做為基金會運作的資金來源。

立青基金會成立初期,所幫助的對象主要為家境貧困但勤勉好學的青年學生;20餘年來幫助的學子超過600人。

曾任「中美號」機長 衣復恩 情報、民航第一人 / 工商時報2005年4月17號

by 曾建華

第一位駕駛C-47飛機,由美國本土一路東飛,穿越喜瑪拉雅山脈回到中國的飛行員

中華航空創辦人、亞洲化學榮譽董事長衣復恩(右圖)日前因白血病逝世。他的一生充滿傳奇,抗戰期間擔任先總統蔣公的座機機長,前後有十年。冷戰時代他在蔣經國的授權下,成立空軍卅四、卅五中隊,及中華航空公司,其目的都為執行中美間秘而不宣的情報合作,其事蹟到今日都鮮為人知。

衣復恩是第一位駕駛C-47飛機,由美國本土一路東飛,經波多黎各、巴西、象牙海岸、迦納、蘇丹,再飛越紅海經葉門、阿拉伯海到印度,然後穿越喜瑪拉雅山脈回到中國的中國人,全程只花了十四天,那是在1942年。

但衣復恩最為人知的,當屬他曾擔任先總統蔣公座機「美齡號」及「中美號」機長,由1943年到1952年十年的經歷。他載著蔣委員長夫婦喜悅地飛過了勝利還都,憂慮地飛過了大陸變色,最後黯然飛來台灣「我經歷了蔣公大喜大悲的歲月」。

衣復恩形容他與蔣公的關係時說:「我尊敬他,他信任我,我是機長,他是我的乘客,如此而已。」他自陳與最高領袖的相處之道是「上貴不伐之士,若不伐則無求。」他從不替人傳話、關說。因此他深得蔣氏一家的信任,而開啟了後半生的功業。

最令衣復恩傷痛的就是空軍第卅四隊(蝙蝠中隊)、卅五隊(黑貓中隊)的秘辛。是時他擔任空軍情報署署長,與中情局合作的案子,他直接向當時的「情報頭子」國安會副秘書長蔣經國報告,連空軍總司令都不得預聞。

1958年奉命成立的卅四中隊,在國共對峙期間與美國中情局合作,執行穿越鐵幕的電子偵測任務,飛的多是像P2V、P3V及C-123這類低空、慢速、無武裝的飛機,一旦被雷達發現,就變成中共戰鬥機的活靶,「一打下來就是十幾個呀!」衣復恩生前,每當談到卅四中隊,一百四十多位為國捐軀的袍澤,眼淚幾乎都要奪眶而出。

而飛U2高空偵察機的卅五中隊,全部完訓的廿七位隊員中,有五位在大陸被擊落,有的不願被捕自殺殉國,有的在大陸蹲苦牢廿年。而完成十次飛行者就可離隊,可見其任務的艱難。其中華錫鈞最後晉升空軍上將,軍階比衣復恩還高。

曾經追隨衣復恩超過五十年的這批飛行員們,至今仍以「衣老闆」稱呼這位令他們敬畏的長官。衣復恩則以「千鎚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回敬這些殉國數十年,身世仍無法公諸於世的無名英雄們。

同樣是為了中美情報合作,也為了替僥倖存活的卅四、卅五隊飛行員們在「退伍」之後找一分工作,他奉蔣經國之命創辦了「中華航空公司」。若沒有蔣經國授意、衣復恩的全力維持,曾任華航第一任副總經理、總經理、董事長的烏鉞說「創辦之初幾度要關門」。

在沒有錢的情況下,衣復恩向老美要飛機、向空軍借飛機,實在維持不下去時,他曾問蔣經國「要不要讓華航成為一家國營事業」但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所幸因緣際會,華航在東南亞成立了「南星小組」、「北辰小組」,為CIA執行秘密任務而存活。但迄今政府仍不願對「華航誰屬」解密。

「如果政府曾經出錢開辦華航,或是在成立航發會時出錢捐助過基金會,請拿出證據來。」衣復恩非常肯定地說,華航是一家完全民營的事業。而華航過去所有不幸發生的原因,問題就出在政府讓華航「無主」。

衣復恩多次以書面或口頭的方式告訴華航員工說「我以華航創辦人的身份,對華航的關心與期望,實非筆墨所能形容。」而華航董事長江耀宗、總經理魏信雄在輓衣復恩的花籃上,則以「恩公創辦人」,稱呼這位從來沒在華航任何公文上,出現任何頭銜的「創辦人」回應他的關心。

但衣復恩一生未解之謎不只華航一樁。1966年在擔任國防部計劃次長室執行官任內,被國防部軍法處「請」到新店軍事看守所問話,這一請他無故被關押了1066天!雷震就住在他隔壁,一千多個日子他沒被檢控、沒被審判,還得到相當的禮遇,但失去了自由,在1969年他被告知自己「心律不整」而返家。

他的「事業」還不只是情報及民航,他曾開玩笑說,以空軍現役中將開公司當董事長的,他可能是中華民國第一人。1970年他接手弟弟復慶創立的亞洲化學,一直到2005年初才卸任董事長之職。

衣復恩去世前,把他個人所持有全部一萬六千張亞化的股票,全部捐給了他創立的「立青文教基金會」以繼續推進兩岸的教育事業。

衣復恩育有四個子女治凡、穎凡、艾凡、淑凡。他曾引用聖經中聖保羅的話說:「你當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悅,作無愧的工人。」而今他息了世上的勞苦,回到天家。

空軍傳奇衣復恩 踩在雲端跌入牢籠 / 中國時報2005年5月1日A13政治綜合版

by 林博文

開了十年總統專機 奉命成立華航和U-2中隊 卻莫名入獄三年 與雷震比鄰而居

日前以九十高齡辭世的衣復恩中將,是空軍的一名傳奇人物,為蔣介石開了十年的總統專機,載送蔣離開大陸、訪問菲律賓和韓國;與蔣家親若一家,和蔣經國情同手足,衣復恩的妻子蕭瑛華是蔣孝章的乾媽。由於衣氏受蔣家父子的高度信任,乃奉命負責執行美國中情局與台灣合作的U-2偵察機計畫以及協助成立中華航空公司。但就在他的軍旅生涯如日中天之際,卻以莫須有罪名被下獄三年,其中兩年與《自由中國》雜誌創辦人雷震在新店牢裡比鄰而居。

周至柔引薦奉命載過周恩來

衣復恩是山東濟南人,航校五期畢業,空軍科班裡輩份頗高,經周至柔推薦擔任蔣介石專機駕駛,嗣後又獲周拔擢出任駐美空軍武官,從此被視為「周至柔的人馬」,周系與王叔銘人馬經常摩擦,而蔣經國又和周、王不合,蔣曾批評綽號「王老虎」的王叔銘:「打著老先生的旗子,搖得太厲害了。」王則說:「我和蔣經國是師兄弟,我不一定要聽他的。」蔣經國為了阻止周至柔出任行政院長,以匪諜嫌疑逮捕周的親信、名報人李荊蓀。衣復恩說,周至柔不太贊同蔣介石的一些理念,但又不敢明言,常在私下發牢騷說:「反共已困難了,還要抗俄!」衣氏又說周至柔在大陸變色前曾講過一句名言:「抗日靠山,反共靠水。」

抗戰末期(一九四四年),衣曾奉命送周恩來自重慶飛回延安,住了一宿,再由延安經蘭州飛重慶,曾見到毛澤東、朱德、林彪、鄧小平,衣對周恩來的親和力,印象良深。衣氏多次載送蔣夫人和孔二小姐,曾暗諷孔家發國難財,孔二小姐則承認武漢撤退前把法幣全換成美金,孔家財產絲毫未貶。孔二小姐常在官邸批評衣氏,很可能埋下他日後坐牢的火種。

暗諷發國難財得罪孔二小姐

衣復恩是第一個飛越大西洋和駝峰的中國空軍,為蔣介石開了十年(一九四三至五三年)專機之外,衣氏歷任空運第一大隊長(後改名空軍第十大隊)、嘉義空軍基地指揮官、駐美空軍武官(一九五二至五五年)、空軍情報署長、空軍副參謀長、國防部計畫參謀次長室執行官。衣氏與孫立人頗熟,其兄衣復得曾任孫立人幕僚,兄弟二人很敬佩孫氏,但衣復恩透露,蔣經國曾親口告訴他,孫立人「蓄意叛國」。衣氏擔任駐美空軍武官時,兩個飽學幹練之士正好坐鎮華府,他們是駐美大使顧維鈞以及負責收拾空軍副總司令毛邦初軍購貪瀆大案的俞大維。衣復恩那時和俞家建立了友情,俞大維的兒子俞揚和與衣氏同屬空軍老戰友,交情至深,沒想到後來衣復恩奉蔣經國之命到舊金山設法拆散蔣孝章與俞揚和的愛情,衣氏看到孝章日夜與揚和情話綿綿,乃秉告蔣經國無法完成任務。

U-2計畫折損五空軍精英

五十年代末,美國開始秘密介入越戰,台灣亦在幕後協助美國,蔣經國與克萊恩決定成立一家民航公司以掩護美台支援越戰,蔣囑衣復恩負責策畫,衣提出三個名稱供蔣挑選:中國航空公司、中華航空公司、華夏航空公司,蔣選定中華航空公司,於一九五九年十二月十六日成立。六十年代中、美中情局欲加強偵察大陸,由中情局台北站長克萊恩與蔣經國達成協議在桃園成立一支秘密的U-2高空偵察機中隊(即黑貓中隊),由中華民國空軍為中情局開U-2,國防部長俞大維反對,他認為對台灣的戰略與安全沒有實際利益,因所有攝製成果必須全部由美方掌控,台灣等於是幫美國打工。蔣氏父子很熱中這項計畫,並交由衣復恩負責執行與督導。

黑貓中隊前後有二十七位飛行員,遭中共擊落者有五人。衣復恩日後回顧U-2計畫,他的觀點印證了俞大維早先的顧慮,衣氏說:「中華民國當局,本來可以運用U-2偵察任務作為條件,向美國提出一些合理要求,可惜我方沒有這麼做。現在回想起來相當可惜,也有點後悔。特別是中華民國空軍折損那麼多精英……又能代表什麼意義呢?」   一九六四年蔣經國出任國防部副部長,囑衣復恩跟他一起去國防部,衣不太願意放棄他所主持的U-2、華航和空軍電子偵測,但他還是隨蔣去國防部擔任參謀次長,命運卻發生了大轉折。一九六六年七月,衣氏收到了軍法處傳票,調查U-2在桃園興建棚廠的工程經費問題,九月九日檢察官對他說:「上面交代,請你暫且不要回去了!」這一「暫且」,就是一千零六十六天,每隔一段時間軍法官會找他問話,從未定他罪名,只是失去了自由,俞大維、周至柔、蔣緯國、王新衡都曾過問此事,皆不得要領。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一日獲釋,衣氏說他「糊裡糊塗的走入看守所,又糊裡糊塗的走出看守所。這莫名其妙的三年,是誰開了我一個大玩笑!」

為反攻無望論看守所過千日

衣復恩曾懷疑是蔣經國,但蔣方良告訴衣妻:「復恩出事的幾天,經國心情不佳,每天都在家中發脾氣。」衣氏說:「可見我的案子,很可能不是出於蔣經國的手筆。」衣復恩認為唯一可能的是他常和美國駐台大使館高級官員林克斯(Robert Linquist)談及反攻大陸問題,快人快語的衣復恩曾向他表示反攻大陸不太可能。衣氏的「反攻無望論」在美國駐台外交圈裡傳播很廣,而他又是與蔣家親近的人,美方把衣氏的看法報回華府,林克斯在國會作證亦曾引述衣氏「反攻無望論」的說法。台灣駐美特工和孔令傑等人向官邸打小報告。衣復恩說:「毫無疑問的,我的案子應是出自最高層的授意。」但亦表示蔣經國可能奉父命抓他。衣氏出獄後,蔣孝文去看他,說道:「衣伯伯,我們蔣家對不起你。」衣妻蕭瑛華曾分別向蔣孝勇夫婦打聽蔣經國日記是否記載衣復恩被捕一事,但皆不得要領。

衣氏撰寫回憶錄史料價值高

衣復恩離開軍隊後經營亞洲化學公司頗有成績,並在大陸設廠,另成立立青文教基金會。名報人陸鏗和衣復恩是老朋友,衣氏晚年撰寫回憶錄《我的回憶》,陸曾協助校正。《我的回憶》由立青文教基金會出版,屬非賣品,該書史料價值頗富,可讀性高,衣氏家屬似應考慮公開發行,讓欠缺歷史知識的年輕一代多了解一點現代中國的動盪。

(衣復恩追思禮拜訂於五月二日上午十時,於台北市新生南路三段九十號浸信會懷恩堂舉行)

蔣中正專機長 衣復恩 飛出空軍驚嘆號 / 聯合報2005年5月5日E6繽紛版

by 陸鏗

衣復恩二十歲從中央航校畢業,即擔任戰機飛行員,也曾任蔣中正的專機駕駛長,四月九日因癌症病逝,享年九十。本月二日,舉行追思禮拜…

雲散長空雨過,雪消寒谷春生。但覺身如水洗,不知心已冰清。」

一九三三年,當日軍的鐵蹄向關內進逼的時候,在山東濟南火車站,有一個教會的牧師,凝視著兒子說:「兒子,我將你的身體交給國家,將你的靈魂交給上帝,你要勇敢。」
這個兒子,衣復恩,後來成了中國空軍的傳奇。當年他十九歲,要去杭州讀中央航校第三期。

他是勇士,是戰士,是騎士,是迎風舞巾的男爵。

他是我的「同志」。一九四七年,我搭他的飛機到台灣採訪省主席魏道明,我們同睡一頂蚊帳。

我們生死交。抗戰勝利後,我隨蔣主席由東北飛北京,機輪卻放不下來。衣復恩後來還是安全降落。

他還是我的線民。我在中央日報當採訪主任,我只要問衣復恩去哪,我就有路線圖。

一九四三年,他被任命為蔣委員長的專機駕駛長。第一次自重慶飛桂林,就是載蔣夫人。當時的運輸機沒有座位設備,只好捆上一把藤椅供蔣夫人坐。他載著蔣先生飛過大陸最後的歲月,最後繞飛溪口一圈,從此千山萬水,不勝依依。

「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他與蔣經國莫逆。但是二十三年的交往,他對蔣經國仍然是一知「半解」。

為了蔣孝章的戀愛,蔣經國找他去,要他到美國去做法海和尚。

衣復恩說:「我一輩子軍人,奉命破壞敵人設施不足為奇,此次受託破壞人家感情,倒是新鮮事,而且困難度很高。」這個任務,沒有達成。

反攻復國的任務,蔣氏父子沒有達成。衣復恩說出了國王新衣,給圈圈反省了一千零一十六天。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一日,他被告知「心律不整」,獲釋回家。

出事後,兩家斷絕來往,直到蔣經國去世,衣夫人去看望方良夫人,又恢復以前的感情。有次衣夫人問起經國日記之事。蔣孝勇說:「爸爸同衣伯伯情同手足,都是聽了別人的閒話。事已過去,衣媽媽妳就不要再想了。」

他說:「這是對我的磨練,使我易於沸騰的血液大幅降溫,使我粗魯驕傲的個性,變成謹慎謙虛。」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在衣復恩失去自由的三年內,他讀了中外著作一百四十本。從「史記」起,到「邱吉爾回憶錄」、「戴高樂回憶錄」等很多名著,受益甚多。而且從此告別軍政界,經營亞洲化學公司。

衣復恩率領的卅四蝙蝠中隊、卅五黑貓中隊,是中國空軍史上最動人的故事。「回想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那些青年飛行員驚心動 魄的飛行,出生入死的任務,漫漫長夜的煎熬等待,仍宛如昨日一般的清晰。」真是:「千鎚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他說:「國事蜩螗之際,正是我的青壯年時期。我像當時許多胸懷凌雲壯志的青年一樣,獻身軍旅以報效國家;在烽火大地上親身經歷了閩變、兩廣事變、西安事變、抗日戰爭、國共內戰及台灣保衛戰等役。可嘆雖已盡力,但卻無功績可言。」

一九九四年,他坐在他飛過的「美齡號」機艙裡,感慨泉湧。他說:「當年少年二十時,一身轉戰三千里,一機飛越百萬師;如今再握駕駛盤,機已衰朽,人已白首。」

「美齡號」和「中美號」,都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興亡、歷史的喜與悲。

「大陸的淪陷,實非為共軍所敗,而是敗在我們自身的無能與腐敗。現在身在台灣的我們,看看跨世紀的世局,能不深自警惕嗎?」

他是個愛國者。為紀念母親,他成立了「立青文教基金會」,把賺來的錢回饋大陸年青人,在河北、山東辦學校。死前,他把自己的股票,全捐給基金會。他記得那個在火車站與父告別的兒子,他要他們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材。

知老友逝,我到台灣,到衣府向衣夫人致意。她指著身後的衣先生照片,淚直下,說:「那麼快。」

我脫帽向她告別,互道珍重,大家再會。

他的骨灰,放在院子的一角,等著與妻子的一起撒在大海。

他對亞化員工說:「我只會開飛機,不會別的。」其實,他還會許多別的。但他確實最會飛,他,一直是個飛行員。

他的軟著陸是經典,精彩絕倫!

我的回憶 / 高爾夫文摘中文版2005年5月號緬懷衣復恩特輯

by 衣復恩

以下是衣復恩先生在「我的回憶」一書中,第11章:我接觸過的幾位風雲人物裡對周至柔將軍與他和高爾夫的一段淵源,文章簡略闡述了台灣高爾夫的始末,文後有一段是他本人對現今台灣高爾夫現況的感嘆,頗值得我們高球後輩們深思與警惕。

1950年代初期,高爾夫運動在台灣尚不普遍,僅有淡水球場;且球場中多處在二次大戰期間,為防美軍傘兵來襲,日軍建了很多處碉堡。戰爭結束後,聽說只有七個洞可用。1949年國府遷來台灣,1954年,中美訂立聯防協定,大批美軍顧問來台灣,淡水球場才活躍起來。該球場的管理也由美軍顧問團負責,並從桿弟中培育出不少專業球師,其中已有幾位揚名國際。

1953年間,當時的參謀總長周至柔將軍,為提倡高爾夫球運動,於是把台北水源地的老飛機場改建為九個洞的球場,並成立台北高爾夫俱樂部,廣徵會員,但參加的人很少。記得成立之初,永久會員的會費是八百元。我曾把好友、當時復興航空的總經理陳文寬拉進作永久會員;但是直到今天,他從未打過高爾夫,他的球證在台北高爾夫俱樂部改組時,也就被認為無效。之後,又成立台灣高爾夫理事會,由周將軍任理事長,他勸進了一些人出任理事,並大力提倡高球運動。同時也培育了一些高球選手,如謝永郁、呂良煥、謝敏男、郭吉雄、陳志平、志忠兄弟等人,為國家爭取了不少榮譽。

高球運動隨著經濟的成長而逐漸普遍。但是當時有不少人反對,認為高球是貴族的遊戲,費錢費時,又須有汽車為交通工具。我曾為文反駁此論,並引述當年英國為高球事,曾在議院惹起一場爭論,結果還是反對者失敗。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如今英國已成高球的搖籃。且高球風行全球,特別是在一些富裕的國家,更為一般人所愛好。

高球運動老少咸宜,其運動量更合乎中、老年人。有人說高球是一種迷人的運動,一旦接觸,很少半途而廢的;打球者會發瘋的緊追那粒小白球,把一切煩惱都置於腦後。為追趕小白球也就自然得到運動,且呼吸了新鮮空氣。論費用,應該為一般中上收入者所能負擔。台灣由於經濟進步,國民所得逐年提昇,因此打高球的人也由當年的百餘人,增加到今天的數十萬人,甚至近百萬人。這代表社會的進步,也可說高球的一個進步社會的產品。

我們的選手,曾多次在國際大賽中贏得冠軍,為國家帶來很多榮譽。記得澳洲「國寶」、曾五次獲得英國公開賽冠軍的彼得湯卜森先生,在參加1978年台灣公開賽時,曾在大會中鄭重說明,他此次來台參加比賽,主要目的是要告訴大家:台灣的高球選手在世界比賽中表現優異,使很多人不但知道台灣的存在,更認知台灣必然是個有水準的社會。

另有一次,我駐巴拿馬大使黃仁霖先生,力邀我國派代表參加在該國舉辦的加勒比海巡迴賽,郭吉雄在百忙中抽身前往,一舉獲得冠軍。巴國政要都前往我大使館參加慶祝酒會,媒體並以頭版大幅刊登此項消息。黃仁霖大使表示,在他呈遞到任國書時,報上只登了數行小字;而大使館國慶酒會,也只有很少的當地政府高級長官到賀;然而郭吉雄拿到冠軍,給我大使館帶來無限殊榮。

以上略舉一、二,其他光榮的事蹟還很多。總之,那一代的球手,無往不利;特別是在亞洲的高球賽,可說是我台灣選手的天下。我們的選手爭氣,而社會大眾也熱心支持,才有那麼多豐碩的成果。而今江河日下,也許是我們的經濟「起飛」了,百姓的生活富裕了!但過去的刻苦耐勞的精神卻失去了,高球的選手也因此而漸無可誇讚的表現。這值得我們警惕,人不可因物質條件好,而降低鬥志。歐美日諸先進國家的經濟,不是比我們好得多嗎?他們還是培育出很多優秀的體育人才。特別是鄰國日本,當年在高球場上很少有他們的份兒,但現今我們反而跟在他們後面,勉強沾了他們一點雨露。前後不過三十餘年,物換星移,令人感慨!但願國人以此為戒:不可稍有成就,即因驕傲而漸怠惰,貽笑世人。

我國高球的發達,歸功於當年周至柔將軍的提倡。我自1960年代,即為中華全國高爾夫委員會委員,親自目睹了高爾夫運動的發展,為表彰周將軍對台灣高爾夫運動的貢獻,同時表達我們的敬仰之意,我發起一項「至公杯高爾夫邀請賽」,獲得各界的響應,並恭請宋長志將軍擔任比賽委員會主任委員。經月餘的籌備,於1983年10月11及12日,在台北高爾夫鄉村俱樂部舉行第一屆比賽。應邀參加的除熱愛高球運動的各界人氏外,主要是邀請這些年來由至公培植的職業球手,如謝永郁、呂良煥等數十人,以報周公知遇之恩。那時在軍政界打球的風氣尚未盛行,但參加的人還是不少,如彭孟緝、劉安琪、黎年璽、馬紀壯、郝柏村、高魁元、鄭為元等將軍,文人方面有蔣彥士、閻振興、許金德,以及當年還是新生代的錢復、宋楚瑜等數十位。群星雲集,充份表現大家對周至公的擁戴。

1986年8月29日至公過世,從此高球失去有力的推手。近年雖已較以前普遍,但職業選手的成績,每下愈況,國際比賽中不但不見排名,甚至不被邀請。今非昔比,不禁想到周先生對高球發展的貢獻,故略加敘述,以表示我個人及好友們對至公的懷念。

令人感恩懷念的衣復恩將軍 / 高爾夫文摘中文版2005年5月號緬懷衣復恩特輯

by 宋永祥

熱愛高爾夫運動逾一甲子、培植出無數職業名將的衣復恩將軍,於民國94年4月9日逝世,享年高壽90,高球界人士聞之,不勝悲傷而萬分感念!

筆者有幸因在中華日報服務採訪新聞關係,得與高爾夫結緣、義工乃至受邀進入「高委會」及改名後的「高協會」服務近35年,從所接觸的事物、人士及老、中、青三代職業選手談話中,都對這位慈祥和藹可親的「GENERAL 衣」流露出欽佩尊敬和感恩不巳。

「GENERAL 衣」是高球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對衣復恩將軍的尊敬暱稱,打從民國30年代在大陸追隨空軍總司令周至柔將軍開始,即以空戰英雄精湛飛行技術被挑選擔任先總統蔣中正的專屬座機駕駛,在南京就接觸到小白球,來台灣後,不僅是將軍中高手,更成為周將軍推展高爾夫運動極具成效得力助手之一。

在民國四、五十年乃至六十年代,因國內外政治環境關係,國內人士欲出國者非常困難,這個保證、那個保證都不容易,對服役或屆齡役男、生活環境極為艱困的幾位職業選手更是難以達到夢想。在那些年代裏,極少數職業選手陳清波、謝永郁及先後進入軍中服役的呂良煥、業餘選手謝敏男、郭吉雄,乃至其後的中生代等,都是由全國高委會或周至柔將軍請衣將軍出面安排,在極困難情況下,設法協助從軍中外調到台北、淡水或左營海軍、清泉崗空軍等球場;讓他們能繼續專心練球,並找專人補習英文、指導有關生活和高爾夫禮儀,更保證選手出國比賽後返國。對稍後青年選手呂子濟(嘉騏)和呂西鈞兄弟、謝玉樹和謝錦昇兄弟、葉彰廷、葉偉志等,也都受到衣將軍數十年來在幕前或幕後默默協助、照顧和教誨。

「GENERAL 衣」曾被全國高委會聘為委員及當選中華高協會理事,協助推展會務,對職業選手更照顧倍至,當年隸屬於全國高委會的職業選手委員會成立十年後,由已名震歐亞的呂良煥接任會長重擔(當時多忙於比賽,且經費無著,沒人肯接任,按內政部民間社團規定又不能獨立,乃隸屬高委會組織項下內稱主任委員),被呂良煥視為親人的衣將軍在官拜中將退休後,經營亞洲化學公司十分成功,對職業委員會(俗稱PGA)的會務組織更鼎力協助支持。曾在台北市南京東路其公司撥出一間辦公室供PGA使用,並指派廖傳光秘書專職兼副總幹事(總幹事係由衣將軍舊屬、最熟悉國際高壇事務的梁德廣義務兼任),負責處理PGA對國內外比賽聯繫及協辦選手最感困苦的訂購機位、簽證、保證人等非常繁雜的出國手續。

呂良煥獲此「衣緣(援)」,全力爭取友人支援贊助,還慷慨捐出比賽所得獎金,並將每年只2-3國40-50選手的比賽,擴大為百萬獎金、十餘國職業好手競技的「中華民國職業高爾夫錦標賽」,提升為與「中華民國公開賽」齊名的年度兩大賽,受到世界各地職業名將之重視。呂良煥也在三年任內將節餘的經費在台北市承德路七段(原為百齡五路呂良煥所經營的良友運動器材公司右側)購下二樓35坪一層房產(當年96萬、現值逾千萬),作為該會迄今仍在受益使用的永久辦公會所。

此後,PGA由許勝三、謝敏男先後擔任會長期間,衣將軍均給與全力支援及經費行政等協助,在每年的PGA會員大會或比賽時,衣將軍偕夫人衣蕭瑛華女士在精神上親自參與,致詞時更是循循善誘、鼓勵有加,勉勵選手們努力勤練、全力以赴,把握比賽為自已也為國家爭取光榮的機會。

我國職業選手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崛起、爭雄日本、稱冠亞洲、名揚世界,曾獲得世界盃團體冠軍(呂良煥、謝敏男)及個人冠軍(謝敏男)、團體亞軍2次、季軍4次(根據「中華民國高爾夫年鑑」記錄,我國從1956年第一屆即由高委會選派陳清波、呂良煥參加世界盃,在29國代表隊中獲第23名開始,至1984年第31屆獲團體亞軍「陳志忠第5、謝敏男第8」,此後即每況愈不,後繼乏人,從1990年後就從未打進前十名,甚至連參賽資格都無法爭取到)。

而男女選手個人在1990年前共獲冠軍373人次、亞軍435人次、季軍315人次;以及呂良煥(英國公開賽亞軍)、陳志明(US PGA錦標賽第三)、陳志忠(美國公開賽亞軍)都能在世界四大賽中留名。(此後12年間至2002年,只獲個人冠軍82人次、亞軍108人次、季軍72人次,只可惜最近幾年別說國際賽很少有冠軍或優勝佳音訊息出現,即在國內也很難搶到冠軍榮銜,委實令人感嘆萬分!)這些固然是高委(協)會多年正確領導、各界支持、培植選手有後繼人材之根基,而衣復恩將軍之鼎力協助、無私的奉獻扶植職業選手們成功,實為默默的從不爭功的幕後功臣,許多名將尊稱「GENERAL 衣」為我國「職業球員之父」,應是最適切的心聲寫照。

衣復恩將軍對大陸地區的高爾夫運動也非常關心,自從大陸開放小白球、1990年爭取主辦亞洲運動會高球比賽後,為鼓勵兩岸選手交流,名將呂良煥、許勝三、謝敏男等都曾多次前往大陸協助指導練選手,更為增加大陸選手比賽機會,特於1992年親自籌資率職業好手和業餘精英到上海青浦定山湖球場舉辦「長江盃」兩岸選手友誼賽;進而促成「海峽盃」於1996年在台北長庚球場舉行第一屆開始,迄今在青年名將廖國智也是譽智運動經紀公司董事長,與大陸職業高爾夫協會主席王軍密切合作及我職業協會全力配合下,「海峽盃」已有九年歷史,每年輪流兩岸舉行,成為年度盛事,由於大陸選手水準與高球環境逐年大幅提升,衣將軍也都偕夫人受邀親臨大會,受到尊重貴賓禮遇,以感激對兩岸高球貢獻。不僅是高爾夫,衣將軍特別成立的「立青文教基金會」還在東北、廣東等地興建小學,嘉惠當地和台商後代學子,精神可佩。

談起衣復恩將軍夫人衣蕭瑛華女士,也曾是國際知名的社會業餘好手,不僅愛好打高球,也和夫婿一樣照顧選手,對高爾夫的推展更是熱心,每年的「中華民國公開賽」、「職業錦標賽」、「國慶盃」、「女子公開賽」等國際大比賽,她和數十位穿著自費製作整齊制服的女士們,都是為大會擔任記分員或接待義工,二十多年如一日,為高爾夫服務,直到近十年才因健康關係交棒較年輕女士,此種犧牲精神,實令人敬佩。

曾榮獲1971年第100屆英國公開賽亞軍、僅以一桿之差敗給世界名將李屈維諾的呂良煥,當年在極困難出境情況下,還是衣復恩將軍協助才得以匆促趕往英倫,因而能獲世界四大比賽最古老悠久歷史英國公開賽亞軍及隨後的法國公開賽冠軍,創下亞洲人在世界高壇歷史和難能可貴的殊榮。

而由這數十年來筆者的觀察體會,衣將軍與呂良煥間真可說是「亦親亦友」的親恩關係,以前除了在外奔波比賽經常電話問安請益外,在國內時,呂良煥則是衣將軍夫婦的最佳球伴,只要到淡水或其他球場,常可碰到這「一家人」同場揮桿的身影,即使是近來衣將軍因年事已高、健康不理想,無法到球場亨受熱愛一甲子的小白球樂趣,呂良煥仍然每天請安問好,不忘提繫栽培之親恩。於今頓失衣復恩將軍這位如父長者,聞此惡耗固然是傷痛不巳,尤其對「球王、Mr. Lu」人生之道更是無可彌補之失。而對眾多選手們來說,今後欲遇到如衣將軍般熱忱無誨奉獻照顧的長者,可能是微乎其難矣!

衣復恩將軍治軍嚴謹,處事巨細糜遺,對部屬相當和藹照顧,這些由他對PGA會務發展及對球員的親切態度即可窺知。對領導多年的老長官周至柔將軍更是尊敬倍至,因此,民國72年衣將軍即發起與國防部、輔導會、空軍總部、華航等負責人聯繫,為他們口中常稱的「老總」周至柔將軍85歲生日及推展高球運動30年,籌辦「至公盃」高球邀請賽,並加入當年由中華高協會創辦之第一屆台灣區巡迴賽九站比賽之一,衣將軍親自擔任大會執行長主持多次協調簡報及籌募經費,首屆先由國防部長宋長志將軍具名,因周老總曾任空軍總司令、參謀總長(這就是大家尊稱「老總」的原因吧)、省主席、全國體總主席等軍政要職多年,大會除了有20名職業名將參加比賽外,特邀請周老總舊屬軍政大老近百位出席,他們也都是在周將軍鼓勵下接觸小白球運動健身的受惠者。

比賽在新遷建完成台北球場舉行,最後一天(72年12月12日)受邀貴賓愉悅地揮桿18洞後,全體穿上大會送的艷紅色上衣,在頒獎餐會中為親自到場參觀球賽的「周老總」同唱祝壽歌,那高達八層大蛋糕、配著「壽」字紅燭、名將呂良煥捐贈從日本專製有半人高的「至公盃」大獎盃,會場一片星光閃爍(滿場都是四星、三星以下的將軍們、名符其實將星雲集),金碧輝煌,喜氣洋洋,為「周老總」慶渡愉快難忘的一天。

「至公盃」次年第二屆由輔導會主委鄭為元將軍(曾任中華足球協會理事長,為筆者足球生涯服務長官之一)具名,榮工處長章孝嚴為總幹事。第三屆民國74年由空軍總司令郭汝霖負責籌辦,規模逐年擴大,餐會慶生場合更熱絡。此後,因「周老總」於民國75年8月29日逝世停辦,76年仍按預定由華航董事長烏鉞將軍(亦為30多年前筆者在空軍足球代表隊效力時之領隊)賡續接辦,中華高協與台北球場合辦,並改名為「至公紀念盃邀請賽」。77年由中華高協接辦改為「至公紀念盃公開賽」,仍援例邀請貴賓及男女職業和業餘選手出席,慶生改為紀念頒獎餐會,追憶這位為高球奉獻一生的「高爾夫之父──周至柔將軍」。78年高協改組後,即改為「至公盃業餘錦標賽」以培植青少年分齡業餘人材為主,且可節省經費。

只可惜這項為感念對我國高球運動最著貢獻、推廣及培植青少年球員、由「GENERAL 衣」創立具有意義的比賽,到民國91年辦了15屆之後因中華高協改組變動而停辦;尤其當年他熱心支持擴展的「職業高爾夫運動」亦每況愈下,不僅後繼乏人,成績大不如前,甚至因缺少贊助、經費難籌,連年度最重要的「職業錦標賽」也被迫兩次停辦或獎金大幅縮水的困境。對此,不僅是「GENERAL 衣」、對當年無私奉獻、大力倡導推展高球運動已逝甚者,如地下有知,也同感遺憾吧!

因此,藉此「高爾夫文摘」邀筆者撰文懷念「GENERAL 衣」之機緣,衷心期盼並呼籲全國愛好高球者,無論「會務領導或球場老闆」、「職業或業餘老少球員」、「體育主管或工商業界」,能持續團結出錢出力,使這項有益身心健康、曾造就不少人材為國家在國際高壇爭取到重要地位和無數光榮歷史的「小白球」,再度呈現往日璀燦光彩,恢復昔時的榮光,以慰諸多高球前輩在天之靈。

作者簡介:
宋永祥,年逾古稀,因愛好足球運動成為資深體育記者,才有機會接觸「高爾夫」而服務「高委會、高協會」迄今已30多年,現任中華高協副秘書長。

我們對衣將軍的懷念和感恩 / 高爾夫文摘中文版2005年5月號緬懷衣復恩特輯

by 魏玉珍

衣復恩對台灣高爾夫總是念茲在茲,尤其在他人生的最終,特別向榮總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抱病親自前去淡水球場看這些愛徒們最後一眼,並交代他們:「你們要為台灣培養一些優秀的新人出來。」

以下這些受過衣復恩將軍恩澤的高爾夫名將,他們也都是衣將軍的愛徒,且一代傳一代,他們一談到衣將軍對高爾夫無私的奉獻時,都語帶哽咽、流淚、哭了,也有些人更是傷心得說不出話來無法接受採訪。

謝敏男:當年我和郭吉雄服役當兵期間,衣將軍為了讓我們能夠繼續練球和培養我們成為國際名將,想盡辦法幫我們調到松山機場空軍總部,睡的是有如空軍士官長住的舒適宿舍,白天並派部專車送我們去南機場練球,還請英文老師教我們英文,每天有牛乳喝、蛋可吃、還有雞鴨魚牛肉吃,我和郭吉雄只有小學畢業學歷,但他所給我們的不是錢,而是教育、品德修養和強健體能,如同再生父母(語帶哽咽)。

記得1962那年我和郭吉雄二人要去琉球打比賽,那時候一般老百姓出國,手續辦起來很麻煩,更何況當時我們倆人還是軍人,出國比賽手續更麻煩,但衣將軍一肩扛起所有可能遭受的罪名,叫福大隊長開架軍機送我們去琉球比賽,結果我們倆拿下第1和第2名,記得那時飛機降落松山機場時,國防部一大堆人在機場等我們倆,但衣將軍早吩咐福大隊長要我們將護照交給國防部,便直接驅車送我們倆到衣將軍家裡保護,他可是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幫我們倆,沒有他,怎會有今天的謝敏男(哭了)。

衣將軍是那種重視身行力行的人,他對台灣高爾夫總是默默的做,但從不要求什麼回報或名利。尤其當他3月28日抱著重病最後一次來球場看我們,交代我們一些事,希望我們這些人要為台灣的未來培養一些新人等這些語重心長的話時,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流下淚來,我們也都紅了眼框。

最後我們抱著坐在輪椅上他送他下樓,臨走時,我們一個個向坐在車裡的他擁抱揮別,到了我(哭)他特別拍著我的肩對我說:敏男啊!你們要為台灣培養一些高爾夫新秀出來。

(哭)他到了人生的最後,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台灣的高爾夫。

郭吉雄:我可以說是衣復恩一手提拔出來的球員。我和謝敏男是透過呂良煥引薦認識了衣將軍。在當兵的那三年期間,我們幾乎全是受到他的特別照顧,因而我們雖是阿兵哥,但我們都在練球、上英文、出國比賽,很多次出國打比賽他都特別派軍機送我們去,但該辦的手續我們都有辦。

台灣職業高爾夫,如今能一步步獨立出來也都是在他的力量下竭力促成的。記得剛開始台灣並沒有所謂的職業高爾夫組織,我們出國比賽發生很多困擾,加上當時的選手不滿30人,但在他的奔走下1965年特別在高協之下搞個職業高爾夫委員會,之後又在一些人的奔走下於1993年將委員會獨立出來,成為職業高爾夫協會。

他不只關心台灣的高爾夫,他還竭力促成兩岸的高爾夫交流,1991年在上海舉行的長江盃就是他促成的,那時候張連偉和程軍才剛學球,呂良煥和謝敏男等人都提供很多球具當獎品,最後也都捐給對岸的業餘高爾夫球員使用。

謝玉樹:如果說沒有陳金獅,就沒有台灣高爾夫球場;同樣的道理,如果沒有衣復恩將軍,台灣的高爾夫就不會名揚國際。在當時那個軍權時代,要不是他在背後當靠山,呂良煥和謝敏男他們就不會出國比賽,那他們就不會拿下許多國際大賽的冠軍。

我國中畢業後常替郭吉雄揹球桿,那時郭吉雄常和衣將軍一起打球,我是透過這層接觸才認識衣將軍的,他對我的幫助不是金錢上的,而是常教我一些做人處世這方面的道理。這20多年以來,他所成立的立青文教基金會和國貿公司,默默的幫助過葉偉志和葉彰廷等人,這些他都很少為外人道。

他是個行事低調的人,他給台灣高爾夫的都是很偉大的,但他一直交代我們不必到處宣揚。這也是他常教導我們的為人處世的原則。

葉偉志:我是透過謝玉樹引薦才認識衣將軍的,那時候沒有高球背景的我,就是透過衣將軍我才能和呂良煥、謝敏男、郭吉雄這些高爾夫前輩名將一起打球,他們一邊打一邊教我一些相當寶貴的技巧和場上經驗。

而且衣將軍常利用和我們打球時,一邊傳授一些技巧一邊教導我做人處世的道理,我結婚時,他還當我和阿如的證婚人,我真的很感激他對我所做的一切用心。

記得衣將軍曾對我說過一段他親身所經歷的故事:有次他和太太在美國開車開到一個荒地,突然車壞了,他們倆不知該怎麼辦,心想這下完了,等了很久突然有位年紀和他相仿的老人願意停車幫他們,而且還把車給修好,當下衣將軍說不出有多感謝這位恩人,問這位恩人該如何感謝他的大恩大德,結果這位先生對衣將軍說:「你們不需要給我什麼,只要你們下次遇到有人需要幫助時,你們就同我這次幫助你們一樣去幫助那個人,這就是對我的回報」。衣將軍夫婦倆一生都在做把愛傳出去的工作。

如果說他的早年是在空中度過,那他的晚年就都在高爾夫度過,他很熱愛高爾夫,那天球賽我最後一次看到他,他到了臨終,最放心不下的最後還是高爾夫(語帶哽咽),我看到他在「我的回憶」一書中提到他目睹台灣高爾夫漸漸在國際上消失而感到無比的痛心,他最後交代大家要為台灣的未來培養一些年輕新秀。

葉彰廷:衣將軍是我高球人生道路上最大的貴人和恩人。他過世後的這幾個晚上,我一想起這20幾年來他對我的恩澤和點點滴滴,我就難過得睡不著。

衣將軍一手栽培我,除了透過他所創立的立青基金會支助我金錢方面,還經常利用和我打球期間教導我一些為人處世,以及年輕人在社會上與人之間該注意哪些事之類,他視我如子(語帶哽咽),直到1993年我自立「畢業」了,但是每次我去探望他時,他還是經常問我的成績,他一直在關心我。

3月28日那一天,我們第一次在淡水舉辦「衣復恩盃」球賽,想起我從他的手上領到他這只他用他自己的金子所打造出來的衣復恩金盃時,心裡就難過,(語帶哽咽)想不到我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從他手上接過金盃的人。

中華民國民航事業推手-衣復恩 / 世界民航雜誌國際中文版2005年5-6月號95期

如果說:蔣宋美齡女士是中國空軍之母,對於中華民國的航空事業發展而言,真正的催生者及幕後推手,應該是剛剛以90高齡過世的衣復恩將軍。

亞洲化學董事長衣復恩將軍,在4月9號清晨病逝,享年90歲。5月2號的追思禮拜上,包括政府高層,軍方將領及民航界耆老都到場致意,場面備極哀榮。

外界對於衣復恩將軍的瞭解,多半與越戰期間執行秘密偵察任務的蝙蝠中隊,黑貓中隊有關,事實上,中華民國第一個自主的民航事業:中華航空公司,正是由他一手草創。一位華航的退休員工在華航30週年時曾經撰文提到:「他在公司不曾擔任實質的名義,裁決的文卷也不曾留下他的簽章,只是狂熱的工作,為民航事業做出無休止的奉獻…」。

他的飛行夢

根據衣復恩將軍在5年前出版的「我的回憶」一書中所記:1925年-民國14年,當他只有8、9歲的時候,在山東濟南機場附近的小學裡,第一次目睹了飛機從天而過,激起了飛行夢想,也預告了他「乘雲氣、御飛龍,遊呼四海」精彩的一生。

衣復恩將軍的飛行夢想開始得有點崎嶇。高二那一年,他就已經偷偷拿著大哥的畢業證書報考中央航校,但遭到父母發覺後堅持反對,等到正式畢業,雖然依照父命考上了燕京大學,但他還是不放棄飛行的夢想,再報考一次也獲得錄取。等到好不容易南下杭州,進入航校就讀,卻又感染傷寒,大病一場,原本是航校三期的學生,最後卻是第五期畢業,1936年,正式成為飛官。

衣復恩的牧師父親在濟南火車站時送他上車前提到:「兒子,我將你的身體交給國家,將你的靈魂交給上帝」。在他的回憶錄中,衣復恩將軍說:「多年來憑藉著這兩句話,在戰火中能夠不憂不懼,不惑不亂,因此已經將自己交給了上帝和國家」。

衣復恩的軍旅生涯一開始就與「運輸」結緣,原因無他,因為在航校高級班分科教育時,他選了轟炸科,而不是單飛的戰鬥機,他自己分析認為是:「喜歡朋友,要死,也得有同伴相隨」。任官後,正值內有共產國際扶植的共產勢力分化,外有日本軍閥積極圖謀犯華之際,因此因緣際會,他先後歷經了兩廣事變,西安事變,以一位初級軍官的身份,目睹了歷史,蘆溝橋事變之後開始與日軍接戰,也曾經奉令轟炸日本海軍侵華的旗艦:出雲號。衣復恩的技術好,運氣也好,前後期的同袍陸續殉職,他都能化險為夷。

DC-2開啟了他與民航的不解之緣

1939年底,衣復恩奉命從美國人主導的中國航空(CNAC)手中,取回一架原本隸屬空軍,暱稱「大達機」的DC-2運輸機,也開啟了他與民航事業的不解之緣。更有趣的是,當時負責訓練他換裝的就是後來的復興航空創辦人-華僑陳文寬。不到一年,大達機遭日軍偷襲全毀,戰事進入白熱化階段,卻無機可飛,衣復恩被派往美國擔任軍品接收,在辦公室裡根本待不住,因此向美軍爭取,先後接受了完整的儀器飛行及天文導航訓練,並且從援華的清單中,找到了一批計畫交運給中國航空的C-47(DC-3)運輸機,逮住機會要求接受DC-3的操控訓練,並計畫自己把飛機給飛回去!

1942年12月10號,衣復恩率領了一批外籍組員,開始了他的跳島越洋壯舉,歷經了99個飛行小時,12月24號回到四川成都,成為第一個單機飛越大西洋的中國空軍飛行員,衣復恩在自傳中表示,「團隊,果斷,擔當與信心」是這趟飛行能夠成功的原因,也成為他日後扮演領導者的重要依據。這一年,他才26歲!2年後,他成為空軍空運隊隊長,一手訓練出40位C-47的飛官,其中也包括了華航第一任總經理-楊道古。空軍的運輸部隊也從2、3架破爛,一舉擴編成為有200架運輸機的隊伍。 衣復恩飛回的那一架C-47,後來成為蔣公親自命名的座駕:「大西洋號」,他也成為專機駕駛,這一飛,就是10年,先後駕著「美齡號」、「中美號」,喜見河山光復,也親睹山河蒙塵,衣復恩在自傳中說:「這10年,是中國近代史最波瀾壯闊卻又斑斑創傷的10載」。

衣復恩貼近核心,目睹歷史:1945年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他載著蔣公伉儷,悄悄的飛到海拔6,000英呎的西昌,度了一個禮拜假,抗戰勝利,蔣公在度假的7天裡,連鬍子都沒刮,終於放鬆心情。1949年11月國共內戰急轉直下,在兵臨城下的深夜裡,大隊人馬在機場等待後撤,蔣公登機後一語不發就上床睡覺,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最後還是衣復恩硬著頭皮去請示才起飛,逃過共軍的圍困。

種下創立華航的因子

在最後的混亂裡,衣復恩親眼目睹被美國人把持的中國民航(CNAC),不顧機場裡等待後撤的難民,將貨物拋在地上就逕行飛走,因此,他沈痛的指出:「如果民航操在我們自己手中,當不至於罔顧國難,而僅求自保,所以說:民航是國防的一隻手,實為至理,國防怎能控制在外人之手呢?」。他並且語重心長的說:「不幸時至今日,我們的民航經營者與政府主管,已忘記過去的教訓,不去建立民航訓練機構,反雇用了為數不少的傭兵。如台灣再遭危難,洋人能為我們犧牲嗎?」

退守台灣後,衣復恩先是重新組建空運大隊,接著又奉派赴美3年擔任武官,1955年返國接掌空軍情報署長,也展開了從軍生涯最精彩的一頁:特種作戰,先後直接指揮空軍第33中隊(3831部隊),34中隊(蝙蝠中隊),以及35(黑貓:U2偵察機)中隊。

33中隊的主要任務是前往泰緬金三角,提供後來被稱為異域孤軍所需要的運補及空投。華航成立初期,從各單位調來的英雄好漢,部分都是先轉進33中隊。34中隊,則是美國中情局在台的影子機構:西方公司的正式番號,透過中情局給裝備,空軍提供人員的方式,初期進入大陸的西北,西南等川康地區進行特戰人員空投,運補,後期則是利用改裝的電戰機,進入大陸地區進行電子偵搜,擷取中共的防空雷達參數。由於機上組員多達14人,因此一旦遭到中共追擊,人員損失也最為慘重,先後有140位官兵捐軀!越戰期間,蝙蝠中隊甚至進一步協助華航,派駐南越,協助對北越進行偵搜任務。曾經出任華航總經理的戚榮春就是這個部隊的一員。

至於35中隊,則是名氣最響亮的「黑貓中隊」,駕駛U2高空偵察機進入大陸地區從事偵照任務,衣復恩說:「黑貓中隊是空軍最神秘的一支特種部隊,美國在冷戰時期,能夠維持對大陸敵情蒐集,掌握戰略優勢,都得歸功於34中隊以及35中隊27位飛行員出生入死的犧牲奉獻!」

成立中華民國第一家航空公司

中華民國第一個自主的民航事業,也在這樣的機緣下,因為特種作戰任務的需要誕生,中華民國最早的兩家航空公司都是外人把持。歐亞航空是中德合資,中國航空則是中美合資,實際的經營權都掌握在外人手裡,不過,早在1946年,衣復恩就曾經因為中國航空罷工,到上海,由空軍運輸大隊接管航線,前後長達2個多月,但真正踏入民航事業,卻是10多年後。

1959年越戰方興,美國不便直接介入,找上台灣當白手套。由當時擔任國安會副秘書長的蔣經國,與中情局駐台首腦克萊恩共同主導,成立一家航空公司作為身份掩護,以便飛機一旦遭到擊落,官方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衣復恩受命負責,從情報署挪了40萬特支費,找來楊道古當總經理,再調用20多位空地勤人員就開張了!

1959年底成立時,華航只有2架水上飛機,兩架運輸機,12月16號,編號B-1501的PBY水上飛機從台北首航日月潭,正駕駛是空軍少校練振剛,從復興航空總經理,也是當年教衣復恩開運輸機的華僑陳文寬學來的一手駕駛技術,成功的把飛機落在日月潭上!華航第一批三位副總經理-烏鉞,汪積成,葉振聲,全都是衣復恩分別從空軍不同的單位找來的好手,公司的名字是蔣經國選的,開張營業的對象就是國防部,專做馬祖包機。

根據「風雨華航」一書的調查,華航的第一年混得不好,就在衣復恩下令歸建的同時,一封自寮國拍回的電報,意外的開啟了華航『外銷商機』,以協助寮國唯一一家航空公司:霞飛的名義,由軍服都來不及換下的烏鉞,率領兩架飛機,23名空地勤人員進駐永珍,任務代號「北辰小組」,除了提供寮國境內的空中交通之外,也替美國中情局幹點運送特種部隊的營生,一直持續到寮國淪陷。

1962年南星小組相繼成立,這一回不是打游擊,而是由中美雙方共同協議,配合美國中情局的需要,提供越南方面跳傘訓練,空投運補等特種任務,北辰及南星的任務都是玩命,酬勞豐厚,但是也付出了損失10架飛機以及40多條寶貴生命的昂貴代價!

衣復恩在回憶錄中特別指出:「執行越南任務所得的收穫,就是奠立了中華航空公司的經濟基礎,但這是用了多少寶貴生命換來的,他們埋骨異鄉,用鮮血書寫華航的歷史,今日的華航,絕不能忘記昔日這些同袍」。衣復恩並且強調,華航之所以可以獨攬中情局的生意,正是34及35中隊出生入死進入大陸地區偵照,協助美國取得戰略資訊所換得,當年在他的主動要求下,不准外人插足華航的獨門生意。

不但北辰,南星小組在烽火中向前衝,就連位於台北松山機場的華航維修工廠,1963年也做起了美軍維修生意,並成為美軍在遠東地區最大的維修基地,根據「風雨華航」一書指出,一直到越戰結束,美軍在越戰期間使用最多的C123突擊運輸機,都是在台灣修理,其中也包括駐越美軍指揮官魏摩蘭將軍的座機。

面臨人生最大的轉折

華航在衣復恩的悉心呵護下,以空軍為後盾篳路藍縷一路茁壯。另一方面,與中情局合作的特種作戰任務也成功的在美國與兩岸之間,替台灣爭取到無可取代的制高點,作為幕後推手的衣復恩,理當論功行賞,但是1966年9月9號,他卻被捕入獄,從參贊最高機密,一夜之間成為軍法局新店看守所的階下囚,面臨人生最大的轉折,時間長達將近3年,一直到1969年8月11號才獲釋,衣復恩不但因此離開軍職生涯,也為此與他乾女兒-蔣孝章的父親-蔣經國斷絕往來!

在回憶錄中,衣復恩承認,事隔30多年之後,被捕入獄之因至今不明,但他深信,真相可能在蔣經國的日記裡。他也不認為,羈押3年多沒有審判,是出自蔣經國的個人意志,而是「最高層的授意」,原因可能是他早年洞悉反攻無望,認為應該固守台灣,發展經濟,與高層的意見相左有關。不過,從回憶錄的文字內容裡,也可以感受得到,他對於孔氏家族的言行頗不認同,是否因為「閒言閒語」而入罪,真相已經很難釐清了。

飛將軍搖變成為出色的商人

離開軍旅,揮別了權力核心,衣復恩放下中將的官階,接下姪子經營得搖搖欲墜的亞洲化學公司,搖身一變成為成為商人,把經商當打仗,30年後,亞洲化學成為股票上市公司,僅次於3M,全球第二大的膠帶生產集團。事業成功之餘,晚年以母親之名,成立了立青文教基金會,在兩岸培育學子,其中也包括他當年所就讀的高中。

衣復恩將軍的一生,橫跨了兩岸在中國近代史裡最重要的階段,見證了大時代的劇盪,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堅持下,促成了中華民國民航事業的起飛。衣復恩的摯友-老報人陸鏗,在追悼他的文章中提到,他對亞化的員工說:「我只會開飛機,不會別的」,其實,他還會許多別的,但他確實最會飛,他,一直是個飛行員,他的軟著陸是經典,精彩絕倫。

衣復恩將軍所著「我的回憶」這本書的扉頁上寫著:走過風起雲湧的戎馬生涯,走過雲淡風清的布衣歲月;幾番風雨,幾番晴;幾番回顧,幾番前瞻;如今,但覺心已冰清。